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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湖番外 《岸》 part 2


“假条?”莫兰有点吃惊地眨眨眼睛。似乎觉得住院弄得像上班一样很不可思议。他显然不常来医院。莫兰身旁那个叫贝狄威尔的警官露出理解的表情,“啊,抱歉,我已经找过医生了,这个给您。”他掏出一张帕拉苏斯开的证明。尤瑞艾莉扫过那张纸,看见请假原因是公务。

“都这个样子了还要执行公务吗?你们未免太…”她快要看不下去了。

“是他自己要求的哦,护士小姐。”贝狄威尔露出无奈的表情,故意压低声音,却以能让他们三个都听得见的音量说道。

尤瑞艾莉转而瞪着莫兰。

“抱歉,我有些事需要询问,那个犯人只能关押24小时。” 男人抬手看了一眼空空的手腕,以一种看似礼貌,实际很混蛋的方式说道。“您让我又少了5分钟提问。”

尤瑞艾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你这副样子只怕是被犯人审问。”

莫兰并没有生气,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这声笑似乎扯到了肋骨的伤。他立刻停下来放轻呼吸,并且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开过假条,如果出什么意外,医院可不负责。身体好歹是自己的。” 尤瑞艾莉双手叉腰,她才不怕这些淘气的病人,“我们每个人都是血肉之躯。”最后她补充了一句,为了显得不要太过火,以免遭到投诉。

“谢谢您的关心,尤瑞艾莉小姐。”莫兰顿了一下,同样抬眼看到了她的名牌。他竟然没有反驳。贝狄威尔友好地朝她点了点头,在轮椅经过的时候她听见莫兰有些干涩的声音。“高文,麻烦你,我回来之前拒绝一切探视,以及除了尤瑞艾莉小姐和帕拉苏斯医生以外的一切诊疗。” 尤瑞艾莉险些就要翻个白眼表示受宠若惊了。

今天负责站岗的男人,显然比迪卢木多的警级高一些,他顶着那头好像时刻被阳光照耀着的金发,眨眨眼。露出令人信赖的表情。“有我在,请放心吧。”


莫兰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就好像谁揪着他的领子威胁了他一通,还戳了他的伤处似的。当然不可能有人敢真的这样做。只是莫兰散发的那股气息,让人难以接近。原本难得强制休息了10个小时以上的警官,告别了眼睛里的血丝和黑眼圈,脸上的皮肤也不再因为失去血色而肤色异常。看起来还挺英俊的,有几个实习护士甚至争起了4号病房的负责权。现在他一副“都给我统统滚开”的表情,4号房这个重任又落在了尤瑞艾莉身上。她叹了口气,当然并不是说她在意…只是那句‘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的教训直冲嘴边。她觉得她要很努力才能忍住,不把它砸在莫兰苍白的脸上。

现在迪卢木多和高文都不在,进去前,尤瑞艾莉听到病房里传来低低的谈话声。应该是跟莫兰一起回来的两位警官在说话。一位穿的西装革履,带着考究的眼镜,银白色的头发整齐的向后梳着,虽然一看便知道是东方人,但那身西装穿在身上像是传统的英国绅士。他甚至腰上还系着一把武士刀。

另一位就是当初带莫兰过来的莫里亚蒂先生了。

“福尔摩斯说他要根据现场看到的信息再审问他一次。”带武士刀的男人说。

“…不到12小时萨列里就能把他弄出去,一切都没差,他们还会知道我没死。”这当然是莫兰。

“不要紧张Sebby,他们不知道你在哪儿也不知道八千代还活着。”莫里亚蒂抬手按住他紧绷的肩膀。

“当时雷帝集团负责跟你接头的只有哥伦布,也许列奥尼达他们并不知道你的长相。”

“我们只能祈祷不是?”莫兰抬起头。他的侧脸映入观察窗的视野范围,仅从那丝微笑的弧度,尤瑞艾莉就能看出莫兰脸上扬起的是嘲讽。“我需要比祈祷更有效的,Boss。”他收起笑容又偏过脸,看着床上的八千代。

看来是他上司的男人没有答话,只是简单沉稳的点了点头。

“射伤八千代的枪确实是走私拿到的那一批。”莫里亚蒂终于从八千代的病床上抬起视线。“今天弹道部的人给我打电话了。”

“我跟葛饰检察官商量过了,他会尽量不让八千代出庭作证,让他女儿来负责这件案子。”上司警官推了一下眼镜。“应为一向擅长保护证人,何况她和八千代也认识。”

“是受害者。”莫兰有点不满地纠正道。莫里亚蒂放任他耍脾气,没有说话。

“刀上的血迹,告诉弗拉德先生,要跟犯罪库里所有有暴力前科的雷帝集团成员做比对。”莫兰很快收拾了赌气的表情,他转开话题,边叹息边一口气地说道。“我认为是她反抗的时候刺伤了绑架犯之一。如果有人知道她还活着一定会害怕被指认。”

“那把蝴蝶刀?我以为早就被哥伦布的血…”武士刀大boss抬起眉毛。

莫里亚蒂和莫兰突然一起发出那种诡计得逞一般的低沉笑声。“您不会以为我笨到被愤怒冲昏头脑,真的用了那把刀吧……”

莫里亚蒂清了清嗓子。莫兰改口道,“我是指天草组的人真的拿了那把刀割开了哥伦布的……”他和莫里亚蒂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安娜斯塔西娅把它拿出来显然是想激怒我。以为把哥伦布交给我就能了事。”莫兰耸耸肩,解释道。“James抛给我的是另一把新准备的。我看着他把八千代的那个收起来了。大概已经交给弗拉德。”

作为上司的男人眉头松动了一下,看看莫里亚蒂又看看莫兰,最后轻轻摇了摇头。“这些细节都当我不知道。那么在弗拉德那边有结果之前就只能等小丫头醒过来自己告诉我们了。北斋今天嘱咐我说,拥有被害人的指认会更加保险。我们不可能把伊凡的人全都抓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凝滞了。

尤瑞艾莉发誓她不是想要偷听这么久的。只不过是因为八千代的推泵时间设定还没到…她终于下定决心推门进去。房间里的寂静被推泵的提醒声以及走廊上的繁忙气息吹动。


深夜的病房里只剩下机器的声音。莫兰满脑子都是柳生的声音。“只有等她自己醒来告诉我们。” 那盘录影带已经被1课带回了警局。他是故意留在电脑里的。犯罪特警科会有专人分析那盘录像带。但把一切的证据、指认和罪案推到一边………莫兰握住八千代的手,他知道自己仅仅是希望看到那双浅绿色的大眼睛再朝他天真的闪动。因为自己露出无奈、气愤和灿烂的笑容而已。真是嘲讽,他塞巴斯蒂安·莫兰如今居然自甘让这种软弱侵蚀他,就算是弱点又如何,如果八千代和莫里亚蒂是他的弱点,他没有一丁点希望自己是无坚不摧的。

没有他们,自己就无法继续下去。他十分清楚这一点,也不想改变。

莫兰的手肘压在病床上,脑袋不自觉地低垂下去。那姿势很怪异,就像他在虔诚地祈祷似的。虽然医生坚持说她脱离危险,可她会死去或是差点死去的恐惧感仍然紧紧捆住莫兰的心。八千代的喉咙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横过她细长的脖颈。狰狞且触目惊心。

那时候,得知八千代今后都不能发声了。莫兰当即胸腔发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莫里亚蒂的手握在他的肩膀上,叫他深呼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喘的像个哮喘病患者。

太过了…这是他的错。

他不该去找她的……可是赫克托尔恐怕一直都知道她的事。

“对不起…”他的肩膀无助地颤抖着。莫兰紧紧握住八千代的手。希望能像莫里亚蒂对自己做的那样,至少在虚无的梦境里给她一些上浮的力量。对不起…求你了,八千代。是我们需要你…我需要你。他想道。

如果不说出来,会不会再没有机会让她听见?莫兰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你这个小混球,别这么快就去见森。”

他想象着自己梦中那片冰冷黑暗的,像海一样的水域,死寂的没有一丝波澜。他在水中环顾四周,却没有岸。他只能精疲力竭地保持上浮的状态然后依靠着本能等待天亮。

可那梦境里没有天亮。

如果她也在那样一片海里…该是多么无助。

轻轻的口哨声,他吹出那首曲子。音乐绕过黑暗,像蝴蝶飞行的路线。

“顺着我的声音,八千代。”莫兰想像最终救了他的,莫里亚蒂的声音。他趴在女孩的耳边轻声说。“坚强些。”

那根手指抖动了一下。莫兰确信她抖动了一下,就好像试图回应自己。莫兰确定自己能叫醒她。他紧张又有些害怕。

“八千代,醒过来!回来我们身边。”他冷静又充满期待地命令到。“我和James就在这里等着你。”

一滴眼泪顺着小姑娘的眼角流淌下来,她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医生!”莫兰大声吼道。


八千代还有点弄不清状况。她刚醒的时候几乎大哭着挣扎,因为医生隔开了莫兰握住她的手。八千代无声地喊着什么,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口中吐不出一丝声音,只听见喘息。她拼命挣扎,以为自己还在那个黑暗的仓库。医生和护士差点准备拿出镇定剂让她再睡着一次,前特种兵莫兰在那群人慌乱的身影里,依靠读唇技术发现八千代无声地尖叫着他的名字。莫兰一把扯掉拽着他的针头,扑了过去。不知是哪个护士眼疾手快地把轮椅推了过来。莫兰心存感激,不然他就要拽着八千代跌在地上了。那可太糟…他紧紧握住她的肩膀,“没事了,我在这儿…”直到莫兰告诉她。她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噩梦一样的夜晚。


「有30%-40%的话语,我们可以靠无声辨别出来。任何人都可以明白唇语,那就是为什么音画不同步时,那么令人不快。」

并不是什么唇语大师,也不是什么警校课程告诉他的这一点。莫兰确信他是在某本侦探小说上读到的。那上面还说其余的就要靠肢体和表情,对说话者境遇的理解等等信息来补全。

但莫里亚蒂似乎能在八千代开口前就知道她想要什么。毕竟她几乎每次都是想问莫兰在哪儿。

即使连那时候,她看起来就快死了,已经无法吸气。莫里亚蒂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眶刺痛,他尽力按住八千代狰狞的伤口,知道光是无法恢复的就有几处。他们把她推向手术室。八千代紧紧抓住莫里亚蒂的衣服,眼泪无声地从她的大眼睛里滚落,鲜血随着脉搏的跳动仿佛流淌出声音。

莫里亚蒂却听见可怕的水泵声,和莫兰窒息的声响。那流水声挤压他的耳膜,将他按进几千尺的水底。“对不起,对不起my girl…你得放开我。医生会帮你的。别害怕。”

她紧紧抓住他,眼里透着惊恐。“我很想留下来。”莫里亚蒂的声音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平静。因为他看见不知从哪里来的“雨滴”落在满是鲜血的手上。“不能陪着你了,我得去救Seb……对不起,我得去救他。乖孩子,我们爱你。” 那双颤抖的手,莫里亚蒂不忍挣开的手,轻轻放开了他。

滚轮划过医院的光滑地板。手术室的门缓缓关闭了。

他做到了。他救了他们两个。这并不是他擅长的事,但没有事能难倒莫里亚蒂。八千代崇敬又信赖的眼神几乎能融化他的心。他没由来的想起福尔摩斯质问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灵魂腐败到何种程度。他并不想让别人恨他,他只是不在乎而已。运算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他们都还活着。


“Daddy要吃醋了,只有Sebby叫你才肯醒过来。”似乎弄懂了莫里亚蒂的玩笑,八千代竟然试图安慰他。

莫里亚蒂哈哈大笑着叫她别紧张。催她快点好起来帮自己按摩酸痛的老腰。

“没关系的,我还会手语嘛。”根本没力气挥动手臂,她缓慢地开合嘴唇,确保莫里亚蒂和莫兰都能读懂她在说什么。只不过那些可爱的语气词都要依靠他们自己来补全了。莫兰有点郁闷为什么自己能那么清楚这小鬼会用什么语气词…

“只是要塞巴斯蒂安帮我翻译笔录。”她微微笑起来,莫兰感到这个拥有巨大窗户的病房,第一次充满了冬日冰冷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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